這位中國歌手站在烏克蘭城市馬利烏波爾一座被炸毀劇院的陽台上，去年俄羅斯軍隊曾對這裡發動致命襲擊。對著鏡頭，她唱了一段蘇聯時代的愛國歌曲《喀秋莎》，並以勝利的姿態向空中舉起雙臂。

這名歌手名叫王芳，今年38歲，專唱愛國歌曲和歌劇。她在上週與一班中國媒體界和文化界人士訪問了馬利烏波爾。最近幾天，這段影片在網上廣泛流傳，在烏克蘭內外激起憤怒。

流亡的馬利烏波爾市長瓦季姆·博伊琴科說，這座劇院是「悲劇的象徵，是俄羅斯戰爭罪行的象徵」，不應該被用來娛樂。俄羅斯空襲時，平民曾在這座劇院避難，劇院當時遭到了俄軍的炮火襲擊。

「有人在那裡死亡，其中包括兒童，」博伊琴科在聲明中說。「把劇院變成旅遊景點，在死者屍骨上唱歌，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嘲諷，是對緬懷遇難平民的不敬。」

烏克蘭外交部稱這場演出是「道德淪喪的典範」，並稱王芳和其他中國訪客是非法進入烏克蘭的。

「烏克蘭尊重中國的領土完整，希望中方對中國公民滯留馬利烏波爾的目的作出解釋，」烏克蘭外交部發言人奧列格·尼科連科在Facebook上發帖稱。

中國官員沒有回應置評請求。

這一事件對北京構成了挑戰。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北京一直極力把自己公開描繪成一個中立的中間人，同時也向長期盟友俄羅斯提供外交、文化和經濟支持。王芳的影片和相關的新聞報導迅速從中國的互聯網上刪除。

維吉尼亞海軍分析中心研究中國外交政策的高級研究科學家伊麗莎白·維什尼克表示，北京當局可能對該影片的「沒眼力見」感到擔憂。

「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表演，」她說。「這種噱頭使中國陷入困境，損害了其所謂的中立形象和對主權的支持。」

馬利烏波爾的學術地區戲劇劇院毀於2022年俄羅斯對該市長達數週的圍困中。圍困期間，有數百人在這裡避難，襲擊發生前，為了提醒，劇院外的地面上寫著「兒童」字樣。至少有十幾人（具體死亡人數估計不一）在這裡喪生。

這段表演結束後，王芳和其他中國遊客會見了自行宣布獨立的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領導人丹尼斯·普希林。普希林隨後在信息應用程序Telegram上發帖，稱讚王芳的表演，並說劇院正在「被聖彼得堡修復」。

代表團還會見了俄羅斯派駐克里米亞的最高官員謝爾蓋·阿克肖諾夫，後者在Telegram 上發帖說，他們討論了「旅遊領域的合作」。阿克肖諾夫援引俄羅斯總統普丁的話說，「中國是俄羅斯的兄弟國家。」

王芳沒有對此事發表評論。但她的丈夫、當時在莫斯科的著名民族主義作家周小平為她辯護。在一條後來被刪除的帖子中，他稱王芳是「中國民間歌唱家，無任何政治身份」，並說她一直在推動和平。

「我個人堅定地為我夫人的堅強、勇敢和果決，點讚，」他寫道。

周小平是政協委員，曾因在文章中展現出「正能量」而受到中國最高領導人習近平的讚揚，他的許多文章都批評美國，他說他沒有前往馬利烏波爾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王芳畢業於中國東北的瀋陽音樂學院，2012年在一場推廣「紅歌」（共產黨的愛國歌曲）比賽中獲勝後聲名鵲起。她以演唱《英雄讚歌》和《美麗中國夢》等作品而聞名，經常身著軍服在國家電視台上表演。

她在馬利烏波爾演唱的歌曲《喀秋莎》是「二戰」期間蘇聯流行的愛國民歌。她演唱了這首歌的中文版本，它講述的是河邊一個女人對著遠方的士兵唱歌的故事。「喀秋莎」是俄語中卡特琳娜這個名字的縮寫；蘇聯的一種火箭炮因這首歌而得名。

國際互聯網上對王芳的反應非常激烈，許多人說她應該被禁止登台。這場爭議也影響了該行業的其他表演者。

另一位著名的中國女高音歌唱家方穎是各大歌劇院的常客，她說自己收到了種族主義和暴力的信息，因為人們把她誤認為是王芳。

方穎發表聲明譴責了這些信息。她說：「我現在和將來都不會容忍種族主義、盲目的仇恨和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