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韓國商人鄭美姬(音)曾在機場買過許多威士忌。新冠病毒大流行讓她無法旅行後,她開始更多關注她曾經忽視的本地酒。
她找到的最佳酒品是馬格利。這是一種渾濁的韓國米酒,味道有點酸。鄭美姬非常喜歡這種酒,跟隨一位釀酒大師學習了古老的發酵技術後,她決定創立自己的品牌。
「我的馬格利生活是從新冠開始的!」41歲的鄭美姬最近在首爾一家專門銷售韓國傳統酒品的商店裡說。
「美姬馬格利」的創始人鄭美姬在首爾江南區三成洞的一家烈酒專營店拍攝自己的馬格利品牌。
「美姬馬格利」的創始人鄭美姬在首爾江南區三成洞的一家烈酒專營店拍攝自己的馬格利品牌。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吃午飯的時候喝馬格利酒。一位釀酒者表示:「這並不是說我們在採取一種新的方式。而是我們在欣賞傳統事物,並喚起人們對它們的關注。」
吃午飯的時候喝馬格利酒。一位釀酒者表示:「這並不是說我們在採取一種新的方式。而是我們在欣賞傳統事物,並喚起人們對它們的關注。」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和鄭美姬一樣,越來越多的韓國人開始自行釀造馬格利,而且在大流行期間,世界各地也有很多人開始對自釀酒產生興趣。
韓國自釀馬格利的復興至少已經有十年,但在新冠疫情封鎖期間,人們在網上訂購小批量產的品牌,並在社群媒體上交換釀造配方,使得這種飲品的流行達到了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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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新冠疫情不能出門的時候,製作馬格利可以打發時間。」首爾的馬格利愛好者、35歲的李英敏(音)說,她在Instagram上發布有關傳統食品和酒的照片。「了解傳統食物和馬格利的原料可以幫我們了解我們的祖先所生活的世界。」
失落的藝術
馬格利用發酵的大米和麵糰狀的麹(發酵劑)製成。曾在首爾學習這種工藝的紐約馬格利生產商愛麗絲·全(音)說,馬格利酒的釀造過程可以像比利時風味啤酒或天然清酒一樣複雜。
幾個世紀以來,韓國人一直在自己家裡釀造馬格利。在日本對朝鮮半島長達35年的野蠻佔領期間(於1945年結束),這種酒遭到禁止。1953年朝鮮戰爭結束後,馬格利恢復了部分生產,但隨著首爾的政府努力解決戰後糧食短缺問題,它的生產再次受到抑制。
紐約市立大學歷史學教授朴賢熙最近出版的一本關於燒酒的書中寫道,1950年代,官員們敦促生產商使用馬鈴薯而不是大米來釀造另一種韓國傳統酒燒酒。1965年,他們徹底禁止了以穀物為基礎的烈酒,進而禁止了傳統的蒸餾方法。
韓國人自釀馬格利酒已有幾個世紀的歷史。在日本對朝鮮半島長達35年的野蠻佔領期間(於1945年結束),這種酒被禁止飲用。
韓國人自釀馬格利酒已有幾個世紀的歷史。在日本對朝鮮半島長達35年的野蠻佔領期間(於1945年結束),這種酒被禁止飲用。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韓國自釀馬格利酒的復興至少已經有十年,但在疫情封鎖期間,這種飲品的受歡迎達到了新高度。
韓國自釀馬格利酒的復興至少已經有十年,但在疫情封鎖期間,這種飲品的受歡迎達到了新高度。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1990年代,政府全面取消了對馬格利的限制後,大批量生產的馬格利開始出現在韓國的食品雜貨店。但到那時,這個國家的許多人已經忘記了傳統馬格利酒的味道。
「戰後長大的韓國人對馬格利酒與燒酒的認識和戰前的普通韓國人很不一樣,」28歲的愛麗絲·全說,她在首爾向一位釀酒大師學習,然後在疫情期間開辦了她位於布魯克林的品牌哈娜馬格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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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說我們在使用一種新的方式來做事情,」她在談到自己的品牌以及在韓國激增的馬格利初創企業時說。「這是我們在欣賞傳統的東西,在互聯網、社群媒體和品牌的世界裡喚起人們對它們的關注。」
新市場
2020年,韓國有961家註冊的馬格利企業,比前一年的931家和2018年的898家有所增加。業內人士表示,總體產量一直在穩步增長,部分原因是政府從2017年開始允許韓國傳統烈酒在網上銷售。
一些韓國電商網站報告說,在新冠疫情期間,馬格利的銷量大幅增加。在韓國銷售傳統烈酒的品牌具有競爭優勢,因為政府限制其他類型的烈酒在網上銷售。
經營馬格利學校和韓國蘇爾文化實驗室——首爾的另一個教育項目——的釀酒師許世明(音)說,直到大約十年前,韓國的馬格利產業還由大公司主導。他說,如今出現的小型初創企業提高了質量標準。
「這主要是和個人的感覺以及新一代釀酒者的選擇有關,」他說。
直到大約10年前,韓國的馬格利酒行業還由大公司主導,但小型初創企業和想了解傳統工藝的人提高了馬格利酒的質量標準。
直到大約10年前,韓國的馬格利酒行業還由大公司主導,但小型初創企業和想了解傳統工藝的人提高了馬格利酒的質量標準。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6月,首爾馬格利酒學校的學生們正在用樹莓製作馬格利酒。
6月,首爾馬格利酒學校的學生們正在用樹莓製作馬格利酒。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業內專家表示,對馬格利的新需求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年輕的韓國職場人士推動的,過去主要是韓國農民愛喝這種酒,如今它被這些專業人士當做國際化大都市的優雅標誌。許世明說它的魅力是「newtro」,這是韓國流行的俚語,將「新」(new)和「復古」(retro)兩個詞結合起來。
今年33歲的韓阿英(音)曾是銀行管理人員,去年在首爾創辦了Hanayangjo馬格利酒廠。她說,她的品牌每瓶售價在10到14美元之間(約合63到88元人民幣),比韓國雜貨店裡主流馬格利酒的價格高出一倍多。她說,她的顧客似乎並不介意。「他們會不計成本地為口味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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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根本
韓國的馬格利酒熱潮並不僅僅發生在首都首爾。金井山城馬格利酒廠是韓國最著名的馬格利釀造廠之一,位於南部城市釜山的一座18世紀的山城附近。
幾個世紀以來,該地區的村民一直用一種傳統方法制麹,他們用腳把麹揉成類似披薩麵糰的圓盤。1965年政府禁止以穀物為原料的酒精後,他們把麹藏在洞穴裡。
1990年代,釀酒大師柳正吉(音)收購了金井山城格利酒廠。他的兒子柳惠洙(音)現在正在使用古老的生產技術開發一種酒精含量更低、味道更甜的新馬格利,以吸引二三十歲的女性。
「在我們這一代,沒有多少人會去思考如何保護我們的遺產和文化,所以我覺得有一種緊迫感,」柳惠洙說。
韓國釜山金井山城米酒裡的工人們。幾個世紀以來,那裡的村民們用傳統用腳揉麵糰方式製作麹。
韓國釜山金井山城米酒裡的工人們。幾個世紀以來,那裡的村民們用傳統用腳揉麵糰方式製作麹。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金井山城米酒裡位於一座18世紀的山城附近。1965年政府禁止穀物烈酒後,釀酒師把他們的麹藏在洞穴裡。
金井山城米酒裡位於一座18世紀的山城附近。1965年政府禁止穀物烈酒後,釀酒師把他們的麹藏在洞穴裡。 Chang W. Lee/The New York Times
另外,首爾的釀酒師許世明說,在2020年和2021年,他每年都教700多名學生如何製作馬格利,幾乎是疫情前註冊人數的兩倍。他說,一些學生在完成課程後就開始創建自己的品牌。
同時還是花藝師的鄭美姬就是其中之一。她說,她的品牌「美姬馬格利」在2020年末推出後,第一批1000瓶很快售罄。在社群媒體上發布該品牌照片的客戶等於在為她做營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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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新冠疫情,他們不能在餐廳喝酒,但他們仍然想以某種方式發出『我與眾不同』的信號,」她說。「當新酒上市的時候,他們希望成為第一個發到網上的人。」